炎井秋色

已是秋末冬初，水瘦山寒，霜清雾冷时节，桂北的山山岭岭呈现出的应该是丹枫满坞。红叶飘摇，影醉夕阳的绮丽秋色了。然而，位于越城岭山脉最北端，全州县大西江境内的炎井却不这样。

虽然是深秋，只要你跨进炎井的山门，就被绿色包围：水是绿色，山是绿色，以至连那高邈的天空也透着一层淡淡的绿。左边是山峰，右边是山峰，拔地而起，高耸入云，蜿蜒连绵，郁郁葱葱，满目泛绿，大气磅礴，绝不小家子气。这是越城岭山脉的一种性格。中间就是万乡河的源头，已被左右的山岭挤得窄窄的，如斗折蛇行了。山转水绕，路沿溪筑。路不窄，近4米宽，在这绿色的大峡谷中，像是一条随意丢弃的白带子，向山里山外延伸着。向里通湖南，向外接全州。我们就行进在从山门到温泉近二十公里的绿色屏障之中。

没有秋天的炎井，处处呈现的都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绿。恰是有雾天气，绿就绿得有了神韵：近的看得真切，绿得青翠；远的显得朦胧，绿得诗意。朝远望去，那绿由深而浅，随着逶迤的山苍莽而去，一直到云里雾里；在近处，那绿经雾轻轻地洗过，就逼你的眼，就撩拨你的心，就让你心荡神颤。如果是秋阳高照，这绿又该是怎样一番美景呢？

炎井秋天的绿是厚实的、成熟的、深沉的；与春天相比，春天的绿自然就显得有些单薄，有些脆嫩，有些让人爱怜。秋天的绿是热烈的：满山满岭都是层层叠叠、密密匝匝，铺天盖地似的，绝少让山露出一点肌肤，山有多高，绿就有多厚。我想，这层层密密荡着绿的山岭恐怕还未有人路过，不然，这绿怎么就这般的无拘无束，怎么就这般的野呢？

林密而水丰。除了山谷里能看到那条万乡河之源外，是很少看见流水的。但你可以听到无数的流水声；那像提琴、像古筝的，是从草丛中、树枝中漏下的，清脆悦耳；那如大鼓、如管弦的，是从悬崖上跳下的，哗哗作响……这些水流都被绿色的树木藤蔓遮掩着，偶尔也有一小段白而亮的流水带着绿意，被你窥见了，这就让你觉得炎井的秋因忽隐忽现的溪流而更加俊秀、神秘、古野。

“小枫一夜偷天酒”或是“山到秋深红更多”，这都不是炎井的秋。炎井的秋是悄悄的，毫不炫耀的，红叶只是炎井秋的一种点缀，一种象征。

在这山谷中，也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几户人家，襟山带水，掩映在翠竹绿树中，只露出一角半角的屋檐；一缕缕淡淡的蓝色的炊烟就从竹林里袅袅地升起，飘荡在山坳里，屋前是河，屋后是崇山峻岭，岭上有绿树、有红叶。偶尔有几片绿叶翩然而下，落下溪流，顺着回曲的河款款地飘游，如美丽的女子款款而行，牵动着我多少神思随之悠然远去。

秋天赏红叶是一件难得的雅事，越是赏霜林醉叶的名胜佳地，多是车似洪流人似潮，这，又有多少趣味呢？其实，秋天时节，到绿意盎然的崇山峻岭之中去看一棵醉秋的红叶，那又是另有一番韵味，一番感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