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过四季,才发觉不能没有你。半生坎坷,一世琉璃,你让我如此的亲切,曾经的日子,那些细枝未节,或悲或喜,如暗香浮动,盈盈地撒了一地温柔。
我素来喜静,尤其在深夜里,在无尽的夜色中,酝酿一些深沉的思念,写成或浅或深的字句。那夜,围炉煮茶,看茶烟袅袅,升腾如鹤,想鹤是纯白如雪的。便好想听雪落的声音,看一株梅花在寒夜的绽放。
加一件衣衫,出了门,风劲寒凛,小城下起了雪。雪花在半空中翩然起舞,翻飞如蝶,或栖落枝头,依附巷壁,或扒在窗前,蹲在屋檐。仿佛在馈赠世人以宁静的微凉。一路行走,在街角一隅,静听雪声,可惜,雪落无声。不一会儿,暗夜下的小城,一片灰白,厚厚的雪,冻结了一季冰冷,覆盖了一城的梦语。
走过熟悉的梅园,一曲意味深长的清音,隐约传来,是谁在浅浅地低吟,幽幽地浅唱。进了园,看见你,昏黄的灯下,倚梅吹笛,白裳红裙,以一朵花的姿态,在清寒中发亮,宛若梅开。那曲梅花三弄,几多缱绻柔曼,卷起飘落的雪花,托起梅放的香寒,随风送来薄凉的忧伤。我想,这不就是我要寻找的一个春天的影子。多想携这样的女子,走过春花秋月,趟过紫陌红尘。我想,这样的女子,是无人可比的。
如何让你的倩影在花丛中凸现,是我煞费苦心的事业。翻阅那次雪花的记忆,三月的绿色开始冲涮褪色的底片。
初春,还未觉柔和,瘦瘦的风刚从你家走出,就轻叩我的门扉,和我话语一夜,细诉陌上的草绿了,原上的桃花红了、李花艳了,岸边鹅柳堆絮。这是一年好春,容我多着笔墨,描摹你的姿容。
你早早地站在春天的门槛,向我招手。嫣然的微笑,含着一枚阳光的明媚,纯然若诗,温暖了一个人,美丽了整个春天。携你的手,浅踏春陌,风举起了柳眉弯刀,一季的冰冷,裁剪成红烟绿雨,我收起了巧言令色,简单的一笔,流水笑成你的样子,草儿舞成你的绰约,花儿开成你的浅暖,风儿沾了你的甜腻,就把一枝桃花,半碗清茶的春意,载入唐诗宋词,醉了生生世世。
你说要在青山绿水边,筑一座围城,只居住着你我,途经四季,看云卷云舒,花开花落。我便依你,搭一间竹篱茅舍,种一池你爱的青莲,栽一篱我喜的丛菊,在每一朵花上放一个梦,每一株枝桠挂一世情缘。任时光浅香如流,岁月的葱茏在四季释然。
那些落花的心事,就在一个打盹的功夫,便开到荼蘼。转身,春已去,迅如急箭。四月,弥漫天青色的烟雨,苍茫了一岸蒹葭,等待与我们无关,我们只有并肩,细数追寻的兰舟,听遍千山啼鹃。你欢喜雨中漫步的浪漫,我依然举着伞,不愿你落花的心情,被风雨冲淡。沿着一湾荷塘,回归最原始的日程安排,日子从荷叶的清香开始,这便是我们的烟火人间。对一池青莲脉脉,听蛙声四起,看小荷尖尖,在时光里打坐。轻愁悄然隐去,作你最温柔的囚奴,释去岁月的薄凉。
夏夜,流水静深,蝉声归隐。这一刻,世界多么纯粹,只有我和你。坐在如水的夜里,细细地设计,要将未来的日子,精致到无与伦比,温馨填满每个角落。从孱弱的灵魂深处罗列出细密如织的心思,缠绕成月下的双影。我们在一片宁静下心安理得。
秋天,比想象的来得从容。午后的阳光,暖暖的,如你清澈的眸子,明亮而亲切。一方石桌前,你一身素白裙裳,细眉瘦月,莞尔优雅的回眸,缠绵成诗。抬手,纤指轻拈,取一碟金黄的菊瓣,煮成一壶千年的香浓。接过你递过来的杯盏,见一缕残阳,散落在你晕染过如云的鬓发上,那抹笑容浓密得化不开。轻嗅,你如花香,沁香如坐。
循着时光的指引,四季悄悄走远。所有的日子成了梦中的画面,我们没有悲伤的眼泪。在墙上刻上相守的时光,写满思念,说不定,会被谁意译成小令或慢调,轻启在江南的薄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