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至清至纯的水流淌纵横在红墙绿瓦间,洗涤着紫禁城墙斑斓的旧迹,在墙角滋养出清新脱俗的白玉兰。那朵玉兰犹自生长于墙角,默然吐蕊,梦里不知身是客。
你于锦绣华庭而生,本应置身朝堂指点江山;然须臾一生,却 在连遭一番的生命苦痛后不断成长,最终破土而出,像冲破云层的旭日,像跃过险滩的激流,突然迸溅、倾泻,而又奔势不绝,绵延难断。
浮生未歇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,也升华了你孤独的灵魂。
你笔落惊风雨,诗成泣鬼神,心系天下苍生。但康熙只是欣赏你的惊才绝艳,挂侍卫之虚名留于身侧,吟诗作画以消帝愁。当你以满腹经纶做着磨墨倒酒的杂活时,你是否会用沉默执守一份心中的信念,
人间成了不及夜台的“冷清清,一片愁埋地”,天天都是“剩月零风”的“葬花天气”,功名利禄也冷落为累身的镜花水月,惟有那黄昏庭院、寂寞鱼灯,陪着你。
然而寂寞之际,有一人为你煮茶作画,为你排忧解难,为你抚平紧锁的眉。“绣榻闲时,并吹戏雨;雕阑曲处,同倚斜阳。”你也以炽热的情感回一句:“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。”并无任何特意的藻饰或雕琢,不过语发自心,脱口成诗显真情,却扣住心弦无数。就像焰火那么美丽,是由多样的粉末,交汇一处,困顿,交和,燃烧,终爆发于一刹那,绚丽的火光将黑夜的凄清驱散。你也不过是心中有着万千词藻,融合真挚之情化为短短数行。一生一代,万千锦绣,关乎万千世人,却无关你与她。
你的那个她与你不久阴阳两隔,你肝肠寸断,心字已成灰。无限哀思唯寄托于词作,有着对旧日时光之怀念“赌书消得泼茶香;亦有着对她之思念“忽疑君到,漆灯风飐,痴数春星。”在那个思想禁锢的年代,你直言离别后的相思,坦露寂寞时的无助,从不躲闪,甚至顶着被封建卫道士扣“艳词”帽子的大不韪,忆起伉俪生活时的甜蜜。你独特的纳兰词风,不仅冲刷着清朝官场的黑暗,也贯穿在华夏古典文化中,绘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你的朝堂梦,红尘梦,随历史的年轮,随滚滚红尘化蝶,绕着那株白玉兰轻轻旋着,梦里不知身是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