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当阳光被楼层的阴影逐渐吞没的时候,我靠在公园里偌大的长椅上,懒散的像是一个融化了的棉花糖,脑地朝着地面软软的垂下去,我看到带着别离的色彩的风从远方吹来,把那些还没有完全变黄的叶子吹上天去,留下一条条干枯的枝桠,灰突突,孤零零,我用手机拍下了一组照片,发给了瑶瑶。
我对她说,北京七点,天空似黑未黑,已经有落叶了。
我看着手机,等了许久,未见回信。
偌大的天空,由浅蓝变成深灰色,我想,天空一定是十分豁达的了,它可以接受那么一大片的灰色,无论喜欢还是讨厌。我又想,天空一定是十分狭隘的了,它一旦接受了灰色,就毅然决然的丢弃了蓝色。
我直起身,看了下手机,仍旧是不见回信,然后朝着公司的方向走。
当我离开上一家公司的时候,我看到未来是开得静谧带着紫色希冀的薰衣草,正当我满怀希望的对它展开怀抱时,我看到它突然变成了张牙舞爪锋芒毕露的仙人球,也就是儿童节那天我来到了现公司。
有时,这份工作给我带来的快乐会让我觉着自己像是一个孩子,简单的微笑就是快乐。但是当朋友们都在问我工资的时候,我想我又不是一个儿童了。
我只知道,我会坚持守住我这份梦想一年而已。
索性,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终于结识了瑶瑶。
她是一个清冷的女孩,清冷得让人心痛,以至于好多的夜晚我都会想她是不是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,然后我就无法安然入睡了。
我说,有时我会想到你会不会太孤单,然后我会给你讲个笑话听。
她说,哦,真的么。
我就是想单纯的让她知道,她其实不是一直一个人,在遥远的北方,有一个大男孩,一直在思念她,每当下雨热闹的时候,每当月明清冷的时候,每当绵云沉闷的时候。一个被她称作小雨的男孩,自始至终的都在那里思念她。
二
夜晚,我的好友小J给我打电话,他说,他撞到老人了,赔了八万,但是好在他从他的同事那借到了钱,只是这个月没钱吃饭了。
我总是嘲笑他不小心,然后一阵调侃后,我把钱打到他的账号上。
他没有说谢,我也没有犹豫,我想朋友大抵如此,淡淡的话语却深刻的情谊。
但是他毕竟没有最先想到我,大概是知道我也没有钱吧,我想一想我更伤心了。
三
我感觉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同时也是做的最错的一件事,对与错我现在根本无法分辨,可能在遥远的未来,或许在短暂的一两个月后,这件事就会浮现出它的本来面目。
很静的夜,我和瑶瑶相识的第二天,她给我发了条消息。
我居然很轻易的放下了手中的游戏,而且那场游戏还是我的晋级赛。我们第二次互相说话,然后我们聊到了后半夜,对与错的开端就这么开始了。
我们相识的第三天,电影院的煎饼侠让我丝毫提不出一点兴致,我和瑶瑶聊了好多,她仍然在遥远的广州,她给我看了她许多的文字,我都一一细看,给她想法。
看过电影,我穿过爆笑的人群,远离她们的热闹,穿过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大街,漫天的风带着盛夏的暑气焦急的吹着我的眼睛,传来消息,我突然站在原地,她说认识我真好。
她在说认识我真好,我感觉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。
四
大四那年,一场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病突然袭来,抽死剥茧般的让我遍体鳞伤,我活下来居然是个奇迹,带着这幅让我恶心的驱壳,坚强同时又猥琐的活了下来。
我曾经在无数个盛夏的夜晚,跑到足球场上,坐在栏杆上,看着漆黑的吝啬的不肯出现一颗星星的天空,听着远处跑步的人群中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,闻着那些来自古老的橡胶球场传来的淡淡胶皮的气味,然后我疯狂的哭泣。
我经常在想,偌大的人生,总是不能给我一点点喘息的天空,我真的要求不高的。
吃了两个月的药,身体并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,就像是颓败的花朵,花瓣慢慢腐朽,但仍旧不肯离开枝蔓,带着无数的委屈与悲伤,我遗憾又痛快的离开了学校。
第一份工作在天津,我找到了一家医院,我以为那是我的希望,我以为我已经远离了地狱,我以为我可以浴火丛生。当天我就给我爸爸打了个电话,我爸接通的电话的一刻,我哭的泣不成声,崩溃的我急忙的挂断了电话。片刻后妈妈又来电话,焦急的她问我怎么啦,是不是工作不好。我瞬间感觉我真是个不孝子,大学都白上了,说哭就哭。但我还是止不住眼泪,对妈妈说,妈,我想治病!我妈笑着说,治,多少钱都治。然后我哭的更厉害了。
一个月,病还是没有什么减少,人民币倒是减少了许多。
我喜欢上了余秋雨的一首诗,你不懂我,我不怪你。我以为我可以很坚强,但是当我决定不治病的时候,我还是没忍住哭了。
在天津的那一年,是我收获最多的一年,一年后我毅然决然的离开了。
同事问我去做什么工作,我说,我去当编辑,工资不高,但很快乐。
五
来到北京,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开始发狂,我想我当时一定是疯掉了。让我疯了的原因只有一个,瑶瑶说,和你有什么关系。
我记得我和小P走在大街上,然后我就又想哭了,我想如果我没有病,我会对瑶瑶说,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你,你当我女朋友好么?
我看到遥远的马路对面忽明忽暗的灯火,我看到汽车的尾灯在夜幕下拉的长长的光幕,我看到遥远的天边漆黑的一塌糊涂,我突然开始大声唱歌,从菊花台唱到青花瓷,从当唱到一定要爱你,从知足唱到突然好想你,喉咙有些撕裂的难受,索性夜晚的人并不多,对我刮目相看的人也不差这几个。
小P问,雨凉你怎么了?
我说,想唱歌了。
然后他也唱,他问我他唱的怎么样,我说还好,然后我听到他唱的比我唱的还难听,我感觉我稍微开心点了。
我和小P打了一夜的游戏,感觉不那么难受了。
第二天,我中午就睡醒了,我想,如果让我讨厌和喜欢选一个的话,我想都不带想的,一定是选择喜欢。
我说,你如果再说这样的话,我就和你绝交。
瑶瑶说,什么话。
我截图给她,她说,你真像一个大小姐,真矫情。
我知道,我们俩定义对方的感觉一定是不一样的。
六
北京的秋天还是炎热的有些可怕,但幸运的是早晚已经凉快了。
八月初,我又开始吃药。
我还在期盼着奇迹,我知道我还是非常十分热切的希望着渴望着等待着正常的生活。
我终于开始体会那些一会一看手机,就像我在八月朦胧中写道的那样,紧张又幼稚的等她的回复,在数十个温热干燥的空气中,在数十个月下蝉鸣的夏夜中,在数十个翻来覆去突然惊醒的黑暗中,我一直都在那期盼着。她永远不知道,当我从睡梦中惊醒,看到她的消息时,所有等待的焦虑通通的化为虚无,我甚至可以听到指尖轻触屏幕发出欢快的声音,然后短暂的欢快后又是漫长的等待。
我猜,
最蠢笨的喜欢大概如此了吧,最无用的喜欢大概如此了吧,最真实的喜欢大概如此了吧,最清澈的喜欢大概如此了吧,最孤单的喜欢大概如此了吧,最卑微的喜欢大概如此了吧。
来到北京,我突然感觉周五是一个神奇的日子。
那个周五她说关我什么事。
那个周五她说上夜班,然后我说我们聊天吧,聊着聊着天就亮了,我那天是那么的喜欢黑夜,如果再漫长一点就好了。
那个周五,她在上给我发了她的手机号,我激动的立刻就给她回了信息,然后开心的我把公司的马桶擦了又擦,公司的镜子也被我擦了又擦,厕所里的墙壁也被我擦了又擦。
我常常希望我能与瑶瑶发生许多好的坏的让我记住的故事,然后以后我孤单的岁月里让我疯狂的怀念,只要轻轻浅浅点点滴滴淡淡泊泊的感觉就好。
写到这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写了,这篇杂文暂且定义为一封情书吧,就像其余的所有短篇一样,都是暂且的定义为情书了,我写过的每一篇文你也都看过了,都是没有书名主题的情书了,你不会知道意义的。
如果我的病没有好的话,当你看到这篇文时,我估计我已经离开了。